晚间,走在小湖旁,晚秋的风打透厚厚的衣衫,不经意间,浓重的秋天终于来临了。我始终无法体会秋的含义,只觉得我的呼吸渐渐地寒冷。
手机嘟嘟的响起,打开一看是几个好朋友在同学群里发起视频,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接通了电话,电话那头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,焦点其实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同学,他嘴里流着血,用尽了所有力气跟我说了一句谢谢,我的心还是揪起的疼,明知道告别的日子开始倒数,当告别来的时候一千万个拒绝,可还是无能为力挽留,这一刻似乎真的过早的来到了我们身边,那种感觉让我如此恐惧与无助,我带着哭腔跟他们说,你们给他找个医生看看呀,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和心痛,微笑着说:“不用找了,不起作用”,这一刻,我泪流满面。
阵阵秋风悄悄地将伤感潜入心头,曾经的欢颜笑语,曾经的悲欢离合,曾经的那些一起抱着书熬夜苦读的日子,伴着发酵的记忆在胸中膨胀,我一直以为这种离别的场面只有在电视里面才能看到,但它就在我的身边,就在我的眼前,真真切切的发生了。两个月前,听说他病了,就住在我家附近的医院,走进病房的那一刻,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阳光小伙,不在是我们大家眼里的那个强哥,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,他强忍着身体和心中的疼痛,安慰我说没事,他会好的,我微笑着点点头,他的主治医生悄悄的告诉我肺癌晚期,随时都有生命危险,并且他的这个病早在两年前就被查出来了,我愕然,细细回想每一次同学聚会上,他都是那样阳光,但这些年来他内心到底承受了多少,而我能做的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每周坚持去看他一次,和他那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接过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,每一次老人总是颤抖的在病危通知书下签上字,然后擦干眼泪转过身,微笑着对他说,没事,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,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。
那天他十岁的女儿来医院看他,他给我发了条微信说希望我能帮忙带他的女儿去买点好看的衣服,我带着她买了些学生运动服,找了一些刚进公司时候买的那些淑女裙,让她穿在身上,虽然只有十岁,个子微高的她,穿起来还蛮合身的,在送她去车站的路上,她执意要去医院再看看她的父亲,出来的时候,她幼稚的问我,阿姨我爸爸会好起来的对吧,我用力将她揽入怀里,用自己都怀疑的口气跟她说会好的。
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她的那一句:“阿姨,你和我妈妈一样好看,但是我已经快记不起我妈妈的样子了”,总会让我心情沉重,她才十岁,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她失去母亲后还要夺走她的父亲,如果真有神佛传说,我不懂上帝如何这样安排。
秋风把我思绪中不敢释放出来的忧伤,飞扬在这多愁善感的季节里,心久久不能平静。在寒秋的风中,我想要为他披一件厚重的爱衣,守一份宁静,添一丝欢乐,让他多一些时间陪陪亲朋好友,可是一切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开车三小时赶回老家送他最后一程,她的女儿穿着那套白色裙子,手里捧着骨灰盒,一步一步送他上路,凄惨的画面让在场很多人都泣不成声。
后来的后来,小女孩常常会给我打电话:“阿姨,好心人给我送来了很多衣服、我期末考试考了班里面第一名、参加书法比赛获奖了……”我告诉她,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,不管遇到多少苦难,我们都要勇敢的走下去。
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条路?小路、大路、水路、航路,它们串联起了整个世界。对于我们每一个生命个体来讲,我们也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。蹒跚起步,便永远无法回头,在这条路上,充满欢喜,忧伤,平顺,坎坷,阳光,风雨,这是一条属于我们的人生的路。在路上,只有承担过的青春才会更加厚重,只有用奋斗才能更好的礼赞时间。
郭东香/文/图